我還想你——“前任” >>>人人都有故事 這是有故事的人發(fā)表的第1090個作品 作者:汐月 今天是他離開的第一百天,我依然很想他。我手拿著相機,坐在瀘沽湖的岸邊,天高云淡,碧水清波。 以前,他說他的愿望就是帶著我一直南下,去找尋最美的風景,讓它們永遠印刻在我們倆的眼中、生命中。他還說要在貝加爾湖邊的草地上為我舉行婚禮,讓藍天白云、綠水青山為我們作證。 現(xiàn)在,我自學了攝影,帶著他一起南下,走走停停,不斷去發(fā)現(xiàn)和尋找美好事物。每次洗照片都是兩份,一份給他,一份留給我,我希望他也能看到我眼中的風景…… 他走的那天,我沒來得及看他最后一眼,也沒來得及聽他對我說最后的一句話。 那個時候,我們倆因為工作的原因分隔兩地,快一年了吧。我留在了安徽老家,他則被派到了北京的分公司。為了給我更好的生活,他不停的加班,我知道他很累,但是他從來不跟我抱怨。他說他想在北京買房,然后就娶我,兩個人一起留在北京,我說“好啊,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他在北京租了一個一居室,房間是我們倆一起布置的,很溫馨。節(jié)假日的時候,他總是要加班,所以一般都是我去看他,我會帶一堆的特產(chǎn)把他的冰箱填滿,然后安安靜靜的在客廳看電視等著他回來弄飯。我不讓他去接我,也不想出去吃飯,我只想等他下班,吃著他做的飯,躺在他的懷里,一起依偎在這北京一隅。 我多么慶幸能夠遇見他,又多么慶幸我們之間能這么好,對我們來說距離反而拉近了我們的關系,這樣的幸福簡單而又美好。他把我寵成公主,那個時候我好像擁有了世間所有的美好。 然而,上帝總是喜歡在你沉迷的時候用一盆冰冷的水將你從幸福的沉睡中澆醒,寒冷而又徹骨。 他出了車禍,送到醫(yī)院搶救的時候,氣息微弱如游絲。我接到醫(yī)生電話的時候,開始還以為是詐騙電話在跟我開玩笑,直到最后確認,我整個人都懵了,身體僵硬,眼淚不自覺的從眼眶中噴涌而出。我飛奔到高鐵站,流著淚,語無倫次的跟售票員說快點給我定最近一張去北京的票,周圍的人安慰我,而我好像什么都已聽不見了。 由于下雪,火車晚點,當我來到北京的醫(yī)院時,已經(jīng)暮色四合了。他剛做完手術,躺在重癥監(jiān)護室,醫(yī)生說讓我做好心理準備。我隔著病房的玻璃看著他,渾身裹滿了紗布、插滿了管子。我用手捶打著玻璃,大聲哭喊著,醫(yī)生和護士過來拉我,最后我癱坐在醫(yī)院走廊的椅子上,整個人都空了。身體好像已經(jīng)不屬于我自己,只有當溫熱的眼淚流下來的時候,我才感覺自己還真實存在著。 他昏迷了好久。那天,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悄悄爬上窗臺,透過柔和的窗紗照到我的臉上,我揉了揉眼睛,看了眼墻上的掛鐘,已經(jīng)八點了。我起身走向窗臺,輕輕拉開窗簾,我不敢發(fā)出太大的聲音,怕吵到他。我看著躺在病床上的他,用熱毛巾為他輕輕擦臉,陽光將他棱角分明的臉投影在墻上,蒼白的臉也好像漸漸紅潤了起來。“人們都說陽光代表著生機和希望,那么今天久違的陽光是不是也意味著一切都會變好呢”,一想到這里,我多日以來的憂慮也被驅散了些許。 我看到他的眼球在眼眶里轉動,他終于醒了。我激動的找來醫(yī)生,醫(yī)生檢查過后說這是好現(xiàn)象,我高興極了。我拉著他的左手,把臉輕輕埋進他的手掌心。他用微弱的聲音微笑著對我說:“月,我想吃你做的紅燒魚和雞湯了,你回家弄給我吃好不好。”他拉過我,吻了我的額頭,眼淚濕潤了我的眼眶。我沒有反駁他,依舊對他說了一聲:“好啊”。 我到菜市場買了魚、雞以及一些配料,然后回到住的地方,我打開房門進去,里面靜悄悄的。沒有廚房傳來的炒菜時鏟子翻動的聲音;客廳里也沒有音樂和電視的聲音;就連樓下喋喋不休的叫賣聲和嬉笑怒罵的聲音都沒有了。 我把包放在客廳的沙發(fā)上,伸手打開墻壁上的燈,又把菜放到廚房里。我很少做飯,紅燒魚和雞湯都是他教我的,“魚呢,如果想紅燒,就要提前切好蔥姜蒜。待鍋里的油燒熱時,把蔥和蒜倒進去爆香。魚下鍋十分鐘左右,再把姜丟下去,去腥……” 我提著保溫桶走在醫(yī)院的走廊上,中午的陽光更加的明媚溫暖,但是偶爾吹來的涼風還是讓人忍不住打冷顫??斓讲》块T口,門卻開著,我小跑過去,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我沖進病房,只看到凌亂的床鋪以及被風吹起的窗簾。 “護士護士,剛剛這個病房的病人呢?” “哦,這個病房的病人胸腔大出血,剛剛被送去搶救了。” 我聽到后,手中的保溫桶掉到了地上,灑了一地的雞湯。我跑到手術室的門口,心很痛、很難過,我沒有向上次一樣大喊大鬧,只是靜靜地坐在門口的椅子上流淚、祈禱。 手術燈滅了,有兩個醫(yī)生出來,我趕忙起身,“醫(yī)生,我男朋友怎么樣了啊,有沒有事兒?”“對不起,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請盡快通知他的父母。”我癱坐在地上喃喃說到:“他沒有父母,他只有我,只有我。” 幾天之后,我把他的骨灰?guī)Щ亓税不眨裨诹怂睦霞?,還留了一點骨灰裝在小瓶子里,掛在我身上,就好像他會一直呆在我的身邊。后來,他的朋友告訴我,他已經(jīng)在北京買了一套精裝修的兩居室,房產(chǎn)證上寫的我倆的名字,還說他打算在明年春天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里娶我…… 今年冬天好像特別漫長,很冷。而且天空總是灰色的,樹葉被無情的寒風刮落,一片又一片的樹葉,黃的、綠的、紅的……在空中飛揚旋轉,仿佛是遲暮的美人跳著自己人生最后的一支舞,然后死去,被埋葬在泥土中,腐爛,最后變成泥土的一部分,蕩然無存。 后來,我把房子租出去了,工作也辭了,一個人去支教,當義工,帶著他一直走,一直看。每當夜深人靜時,我都會摸著脖子上的瓷瓶跟他說我一路的經(jīng)歷,“沒有你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 “你知道嗎,今天瀘沽湖的陽光很暖,微風拂過我的面龐,就像是你溫潤的手掌在我的臉上摩挲,我閉上眼,仿佛你就在我身邊。下個月就是你的生日了,我們一起坐火車去貝加爾湖畔吧,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我會穿著婚紗,待君來。” (本文圖片由作者提供) |